100位脑中风患者CEA术后重生的真实故事(十二)
终于见到了生命的阳光
——车喜飞的故事
他是山西吕梁山区一个清苦的农民,他是一个下井二十多年的辛劳矿工,声音洪亮,语言特别质朴,眼光呢,可是温和。他要肩挑全家七口人(夫妻和五个孩子)的生活担子,他是个月收入两来千元的生活支柱,就是他——他叫“老车”。他已经五十四岁了,他的身体可不敢出现一点闪失,否则,不管有个什么闪失,两夫妻和子女们的生活,他这个别说物质而尚且亲热的家就要面临无底深渊,是啊,无底深渊,不知什么时候病好,不知拿什么来继续这五十多年的苦命,就盼着孩子长大,像永没尽头的车轮一样,再挑那生活的重担。可是,他身体真的“闪失”了,他真的病了,五年前,他人被半身不遂所重创,而他的生活,那就是他的“全世界”,遭到了“脑中风”——这摧毁生命的凶狂魔力——摧枯拉朽般的狠狠一击。
那是2008年的夏天,当时全国的人沉浸在奥运会的热烈之中。可是老车,这个吕梁山中的朴实农民、下井挖煤二十多年的矿工,在他生活的山洼洼里,他在享受什么呢?喜悦,矿老板的确给他们说了国家不懈努力后奥运会在大北京隆重召开了!那是他们之前从来也不知道不理解的东西。然而他们仿佛都笑飞了,为了国家的大事。他们的生活似乎都好起来,吕梁山中他那个最普通的农民窑洞也应该亮堂了,因为他们脸上都挂着光彩。也许是太喜悦了,国家强大了,农民的生活就会变得好了吗!可是就这种突然的精神喜悦,让老车的身体支持不住了。由于多年劳累和营养不良以及井下的污染,他的身体已经不知不觉的溃毁严重,经常发生的头晕和“花眼”,在他们那根本什么都不是,抗一抗就过去了,没有矿工为这个去诊所查查原因,查也查不出来。可是这次不同了,大喜大悲时,头颅都要消耗极大的能量,要有充足的供血!老车哪知道他的两侧颈动脉早都堵塞损坏了,几乎运不上血液到头颅供他大喜了。那天他去十几里山路外的镇市场去买东西,一路颠簸,气喘吁吁。可是不敢耽搁呀,家里大人和孩子等着他买来吃食呢。他们高兴,要开一次斋。可是哪知他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了,就这一跑,就这一下,他的自由“到头”了——突然眼前一黑,一个筋斗就扑到了那个猪肉摊摊前,半天也没起来。他昏迷了。他摸到那个肉摊子了。
老车半身不遂了,他瘫痪了,也几乎失明了,他们全家的生活也因之而瘫痪了,那时他的孩子都还没有一个挣钱了呢。
山里乡亲们亲热啊,立刻就有人用最快的速度通知了“老车家的”妗子,立刻就有人想着办法把他送到大一点的医院。但是无能为力,医院条件有限,治疗办法也就是输液,不最后确诊也不敢乱用药呀,再说还有医疗费,这也是“老车家的”怎么也过不去的一道大山。还好,老车的命真硬,硬是“挺”着,抗争着,虽然不省人事,但他一直在呼吸。
经查老车患的是中风,也就是脑卒中,是缺血性脑卒中。虽然成因很复杂,但其病理理解起来却不难。头部有指挥人体活动的各个神经中枢,耗氧量非常之大,心脏总泵血的百分之十五以上都要供给大脑使用,这些血液的85%都要通过颈动脉血管来输送,另15%走椎动脉。当颈动脉硬化或者堵死,也就是被病变脂肪物质沉积附着,使动脉内腔变得狭窄又失去弹性,甚至完全堵塞时,大脑就只剩下椎动脉输送的一点点血液使人不死罢了。这时的大脑就好比只是活着,但经不起任何冲动,因为任何的冲动都要大量血液为神经活动供给能量,就像一部老旧机器,突然巨动,就要散架子了。老车的中风就是颈动脉堵塞供血中断,而椎动脉也不顺畅,在剧烈身体运动和精神运动时,供给大脑的能量“入不敷出”而导致“散架子了”。
不管道理怎么样,一家人的日子要过呀,孩子要上学,锅里要烧饭,老夫妻相依为命大半辈,再怎么难也得治病啊!可是钱呢?钱呢?太难了!老车的日子一下太难了。后来手术后在安贞脑卒中的病房里采访老车时,问起那段日子,问起孩子怎么上的学,老车根本泣不成声,怕他因激动而血压高,赶紧绕过这话题,可是半天时间的沟通三次碰到这段日子,老车都立刻哽咽变色,双泪涟涟,采访中根本就不敢再问这个了。第二天同房病友说他哭了一夜。而些许了解还是在他女儿那里获得的,可他女儿很矜持,也是不愿公开那时家中的苦。从老车能说的话来看,自发病到来京治疗的五年间,他吃了两千来服草药,是百来多里山路以外的一个乡间郎中给配的,很是便宜,结果是保住了这五年来病情没有再度恶化和发展。再一个是他的两个女儿都很聪明,但都没能念成正式大学。他最着重说的是现在大儿和大女都工作了,他很高兴,儿女凑钱终于让他来北京做了这五年前就该立刻做的、也是这两年一直盼望的、而且事实证明奇效卓然的CEA手术。
“手术太成功了”老车高兴地拉着笔者的手说:“我以为眼睛瞎了,再也治不好了,我的胳膊也能自由活动了,腿也比以前明显的听使唤……”他一边说一边下地走给别人看,还挥动手臂做表演。可是他的左手掌还有些不能完全张开,他说:“五年了,神经受损太厉害,以前就像个鸡爪子似的佝偻着,现在都能张开到放下个鸡蛋了,我真没想到做这CEA手术就能这么见效。”他还兴奋地转动脖颈说:“伤口恢复的真快,才几天就全都愈合了。”
其实呢,老车的双侧颈动脉栓堵在这五年中就没停了发展,至今已经堵死了,是卒中中心张勤奕主任为他做了搭桥的特殊处理才恢复了脑供血,其实是救了老车一命,因为他靠椎动脉维持的那点供血只够他吃饭走路了,稍有任何一点大的心灵震动,立刻就会生命危险;再者,脑中风这个病在初发三四年后,复发率几乎是100%,而且以后间隔越来越短,直至死亡。老车自己就复发过。连老车和他夫人自己都拽着张勤奕教授的手不喋的表示“感谢您救了命,救了我们家……”
老车挽着老伴出院回家了,是自己“腾腾的”走着出了医院的大门,他的腿有劲了,他的眼睛又能看清了方向,他的手又能挽住了亲人,他的腰板又能伸直了,他终于见到了生命的阳光!
出院时老车高兴的说“我回去后就能找活了,我还能挣钱”意思是为身体好了而高兴。是啊,他又能挣钱了,他也必须要再去挣钱,因为,他要归还五年治病找亲属乡邻借下的钱。他和千千万万中国“基层人”一样,家里一旦有个瘫痪的病人,那他的全家所有每一个人就遇上了挥之不去的凶灾、噩梦,他家的生活就是垮塌,他家的经济就是崩溃,他的家人就被捆绑,他家的亲情就会疲劳,就会“久病床前无孝子”了,任你这病人原来多么风光、高大,也只是一个 “躺在床上的人”了。文字残酷,可事实比这个文字还要残酷一千倍,一万倍。
老车高兴地走了,可笔者心里竟不像老车似的那么高兴:还有多少老车这样的老乡亲们向他当初一样在“熬着”呢?还有多少基层的医院乃至省市级的医院根本都不知道有个北京安贞脑卒中中心的张勤奕用CEA手术治疗“中风”和“颈动脉狭窄”这样奇效呢?还有多少多少人缺少预防意识,不知道要做“颈动脉筛查”呢?还有很多呀……
还有很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