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位脑中风患者CEA术后重生的真实故事(八)
八千里路云和月
——“文化愚公”李公涛的康复 与 卓越的“CEA”
怒发冲冠 凭栏处 潇潇雨歇
抬望眼 仰天长啸 壮怀激烈……
岳飞这首《满江红》给无数中华健儿郎以昂扬志气,他已经不只是一首词章,他是情怀,又是壮烈,他是一种冲腾于内心的人文精神!这种精神的延绵不绝,正标志泱泱河汉、在在儿郎的宏伟生息。武穆由着无限深挚的忠孝勃发而出的豪情壮志;其在逆境中冲腾的汹涌心潮乃至横扫一切险阻的无敌力量,千百年来真实的传承入后世男儿的骨血,模写着这种愈挫愈勇、越压越强的大丈夫精神! 老子说:“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动之徐生”,越是由坎坷经历,越是由深沉思考,就越有可能兴事业、继绝学、举精神,创造不世之功。开封翰园碑林创始人李公涛老人的CEA手术治疗,就为这生命的史诗导出了又一个鲜活的故事。
这幅图画是87高龄李公涛老人的手书,这词章,这笔法,特别是他独写《满江红》时所内涵着的激荡心意,的确在抒发着老人家的心怀和他坎坷的一生以及他奋耄耋高龄始创建世界最大碑林的史诗般的豪迈。
战乱的三十年代,李公涛老先生生在河南农村,早早开始的辛劳耕作,是他生命的第一个二十多年。至青年,因为画了科长一幅漫画,刚刚开始工作就成了攻击党领导的顽固右派分子,“帽子”一戴就是又一个二十多年,真是百倍风霜,九死一生。近五十岁,终于摘掉右派帽子,却又很快罹患疾病,周边人怕传染避之如瘟神,一个几乎“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的人,刚刚点燃的一点生活希望又被无情的镇压了,又一次,他被社会推开,又一次,他掉进了孤凉的冷渊。这一下又是小二十年!
人一生的全部时光能几个二十年啊!?咱老李连绵不断的三段困苦,就已经把他送过那个“六十而耳顺”了!这样的苦命运得什么样的人才能承受呀?
而李公涛是个什么人?他是个有思想的人,是一个历经千钧重压而顽强生存下来,心灵中着撞击着与命运抗争的狂涛巨浪;冲腾着对生命思维的熊熊烈火的人。而思想家是需要社会来起舞,需要环境与人群老讲话的,与世事隔绝的孤立与困苦,对这样的人就更是百倍摧残,直如被碾成齑粉,又如坠万丈寒渊。这不是文学家在夸张附会,现实中,李公涛就是饱受过难以述说的各种折磨乃至狂暴殴打到死去活来,有着仅凭一息残喘和 “我要活下去”的顽强挣扎,拖着被打折的腿,一厘一寸的爬向生存,又饥寒病苦的冻昏几死于寒冬永夜的悲愤历程。
血肉之躯呀,何以承当这千冲百折的苦命追索……
难道真是苍天对这个李公涛孔怀“大任之爱”?必得要“劳其筋骨,苦其心志,空乏其身”吗?
不错!李公涛确实有着普通人们所难以想象的坚忍骨气和人们所难以想象的雄心壮志。
自六十多岁,年届七旬开始,又历一个二十余年,李公涛老人毅然率领他同辈兄弟和儿孙一代,将全部——全部的精力、全部的财力、全部的体力,全然的投入“翰园碑林”的创建,在古城开封立起了二十倍于西安碑林,集古文各体及当代全部大书法家墨宝于一堂的“中国翰园碑林”,被称为当代的“文化愚公”!“翰”乃《大雅》之音,诗出《大雅·板》,其谓曰:“其谓大邦维屏,大宗维翰”。翰园碑林其规模俨然世界之冠,其成就只待历史评说。看到他,真就想起丐侠武训。期间可歌可泣的故事,早已在互联网上汗牛充栋了,而且又要有新书发表,此处也不及细言。
如今,李公涛老人已经年届九旬了,可是,对于翰园,它还有着十项未来规划,宏伟啊!
然而这时——老人家病倒了!大半生的疾苦,大半生的挣扎,严重摧残了老人的身心。多器官疾病,特别是严重的脑缺血,已经使他难以持续思维,随时会发生中风,甚至严重威胁着老人的生命。
因此——他到了北京安贞医院。
因此——张院长专门为他推荐了“中美脑中风协作组”中方专家组组长张勤奕教授。
< 二 >
1984年,张勤奕教授毕业于西安医学院心血管专业,临床工作十年后赴美深造,在美获得国际水准的主任医师资格。留学期间,他敏锐的注意到“CEA——颈动脉内膜剥脱术”,随着该项手术的成熟及实施,美国从1972年以后的20年间,脑中风死亡率下降了59%,而该手术在当时的中国还没有真正开展,中国脑中风死亡率高于欧美国家4-5倍。
张教授一辈子也忘不了自己的高堂老母被脑中风夺去生命的一幕一幕。为了战胜卒中(中风)病魔,他在明尼苏达大学毕业后,又追随世界著名的心血管外科医生Donald.B.Doty教授,学习有关CEA等脑中风外科技术,以致于百倍的细心与刻苦。2001年,他身怀经世界名医Doty的充分肯定的医技、在一批中美知名专家、教授的鼓励下,回国报效父老。他是第一个把成熟的CEA手术正式带入临床治疗的人,他是个“敢吃螃蟹”的人。
同李公涛老创建新碑林一样,张勤奕教授归国之初也是举个人的全部精力、体力开创CEA手术治疗的。然而,以个人之力让行业接受从未尝试过、甚至很多医生都从没听说过的新手术、新疗法,真不啻于又一次精卫填海、愚公移山呀。
新生事物总是在冲波逆折之中升华。过程的艰难不再说它了,只一笑话就能标志张勤奕回国推广CEA的开端和难度,有朋友玩笑说:你真是堂吉诃德大战风车……然而他毕竟不是唐吉可德,在经历冷视、拒绝、失望、奔波之后,CEA治疗终于在中国大地向前推进了。从2003年成立“中美脑中风协作组”开始奋斗至今,全国已有二三十家国有医院加盟了这一伟大的民生事业,而且越来越多的医生在学习CEA医术,国家级、省级、地级、县级医院也在一个又一个的加入这一行列,CEA——颈动脉内膜剥脱术对广大的中国百姓来说,再也不是够不着的神话了。
就在这样背景下,今年5月,张勤奕教授在北京安贞医院接诊了“文化愚公”李公涛,并随后在博力杨教授的鼎力配合下,为87岁李公涛老人施行了右侧颈动脉内膜剥脱手术。
< 三 >
李公涛老人是个内心极为坚强和透彻的人,也是心灵个极为卓异的人。他在自己的日记中详细的记录了每天病苦和心理,字字句句都表达着他沉重的身心承受、坚强的抗争精神及对生命的热望。当他在今年五月第一次接触张勤奕教授时,就极为乐观的表示对生命满怀信心,对治疗充满希望,他大声的、字正腔圆的说:“这么好的医院,这么好的医生,这回我放心了。回去还要大力提高我的书法艺术……”87岁了呀,还要大力提高,这是什么样的乐观?又是对医生多么大的信任。
然而循证医学是客观严谨的。在术后采访中,张教授认真的介绍了李公涛老人的治疗过程。
他说:“李公涛这次来找到我们看病的时候,他的双侧的颈动脉都大于90%以上的狭窄,右侧的颈内动脉是99%,如果我们对他的命运不进行干预的话,轻者他就是偏瘫,重者他可能就发展成为植物人甚至发生生命危险……
“那么我们要干预他的话,同样面临着很多困难和风险。第一个难度就来源于它本人是一个87岁的老人,这就好比一辆宝马汽车运行了87年了,他各个零件——心肝脾肺肾——所有,都饱经沧桑了,所以就处在失代偿的边缘……第一他的心脏十年前就在安贞做过搭桥,这次发现又有堵塞了;第二他的肺有问题,多年老慢支,也处于非常危险的边缘了;第三他一侧肾脏已经萎缩了,剩下的一个也很麻烦了;第四高血压,高血压没法手术,降下来就脑缺血,会更危险;第五他多少年脑缺血,术后一下血流通畅,他这个岁数了,还是一下难以适应;第六李老这样的身体,又这样激越的心理思想,术后卧床时会发生什么,也是要特别关注。就是放在美国,也是一个高难度手术。
的确,由于必须先期调整血压和心血管状态,原本期望五月份来京即做的手术最快也得推迟到十月甚至更晚一些。可是老人的病情发展竟不允许按照正常原理按部治疗。2012年8月,经过充分的研究和准备,老人家被送进了手术室。
心情!还是心情!老人家说:“我把翰园全部都交给儿子了!不用再为翰园受累了,回去后就是提高书法。”而张教授呢,“就像我们院长所说的,给这种名人做手术,你就是成功了,是理所当然,你做失败了那影响力、破坏力就特别大。”“可我们是医生啊!”“我们已经做了最周详的准备,我们也有把握做成这个手术!”亲爱的朋友,当您了解了这情况,感知了这语气,您会认为那是一种什么场景呢?
……
1小时过去了!2小时过去了!3小时过去了!手术还没有做完!而结果呢?结果呢?!手术室外面老人家的亲人和朋友分分秒秒在煎熬中:“这心脏、血压行吗?”“这样
的岁数扛得住吗?”“手术会不会出意外?别人两三个小时就做完,我们怎么这么长时间呀?”完全可以理解,亲人们表面互相安慰,其实个个心急如焚——“无论如何,手术究竟是个什么结果呢?!”
4个小时!整整4个小时!“吱——”的一声门响,李老被推了出来,脸色正常!呼吸正常!心跳正常!——手术圆满成功!
真是一次经历呀,真是一个考验,对所有人,家属、朋友、护士、医生……
从上台开始,除常规监测,特别是脑血流和大手术需要的有创血压、中心静脉压、肺动脉压、凝血功能等各项监测,还有备皮、麻醉、输血等等,十分周密而又紧张。李老年龄大了,血管壁纤维不比年轻人,稍有意外就会断裂,而李老右侧几乎全部堵死了,剥脱难度大呀。颈总动脉要是断了,那将意味着什么?绕开一根根神经,绕开一根根淋巴,切开一层层表面的肌肉,小心的结扎,小心的剥和挑,发幽探秘似的接近颈总动脉。导管插好了,血液有了临时通道;大血管切开了,又厚又长的硬化斑块露出了真容。这多年形成的斑块,向上下两端延伸都很长。向下,如果穿过了锁骨,剥脱的难度就非常大;而向上,如果延伸进颅内,那唯一能本质性解决问题的剥脱手术干脆就是个没法做。
细心又细心呀!为什么?因为老人年龄大了,血管“不结实”了;由于时间久,斑块粘得又牢固又会随时破裂;由于斑块延伸长大,手术器械几乎够不着了,如果强行剥离,真可能把血管弄断;甚或把远端血管的斑块扯碎,那么掉落的残渣,就将无法控制的随血流进入头部深处,不管栓在哪里不能化开,那都是实实在在的手术中突发卒中;那都是明知发生却束手无策的突发卒中,那都是李公涛虽然抗争一生但终将一败涂地的突发卒中,那将要了老人的命!成与败确实悬乎一线,能不细心又细心吗?!
一丝一毫,一厘一吋,手术在巨大的艰难与紧张中进行。手术刀尖不能些微颤抖,镊子、血钳不能稍有偏差,力度、速度、精准度必须恰当准确,就连那各种监控,各个位置的医务人员都如履薄冰,那过程其实就是一场战争。
<四 >
是的,那确实是一场战争——是健康与偏瘫、与死亡的战争。
在所有的脑卒中(cu促 zhong重)——脑中风中,由缺血导致的卒中占到85%。19世纪,法国名医卡萨尼斯有一句名言“人与动脉同寿”。大脑耗氧占到全人耗氧量的1/4,从心脏泵出血液的15%甚至更多都要供应大脑需求,这些血液的2/3是由颈动脉输送的。而颈动脉分叉处最易形成斑块,如果颈动脉血管发生栓塞,那大脑的血液循环就会受到严重威胁。而颈部要不断运动,各种挤压和损伤使斑块极易破裂,如果斑块破裂,脂肪碎片栓塞脑血管,使血管发生闭塞,那就会发生致残性甚至致死性中风。
过去人们不知道,在很大程度上来说“病在颅内而祸在颈部”,通过颈动脉筛查,尽早发现血管内硬化的内膜,严重的直接手术剥脱,就能提前化解中风的威胁。循证医学的临床证据表明,与单纯药物治疗相比,实施“CEA——颈动脉内膜剥脱术”并配合药物治疗可以明显减少短暂性脑中风及致死或致残性脑中风的发生。这就是推广“CEA”和接受筛查的意义。
而为了在中国推广这一成果,卫生脑卒中部筛查中心和中美脑中风协作组的专家学者,付出了极大的艰辛。
然而,这艰辛结出了硕果,在张勤奕教授亲手实施一千多例手术之后,李公涛老人成功的接受了“CEA”治疗,两位同样艰辛、同样勇敢的探险者,携手创造了新的生命奇迹。
< 五 >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李公涛老人的生命之歌及CEA手术在中国的生根和发展,真是起伏跌宕,“使人听此凋朱颜”。
李公涛在与死神的较量中觉悟,张勤奕是在出身与苦难的压榨中奋起;李公涛是在一生坎坷的最后冲天一搏,张勤奕是在炎凉与坚韧中上下求索……李公涛创建了“翰园碑林”,是所谓“新时代运动”反传统蒙心灵的大震荡中的一个逆冲,其文化价值姑且不言,其思想价值更其高贵。张勤奕推广CEA技术,也是在漠视与艰辛中百折不挠,实施上千例手术不说,实质的推动了CEA在中国的开展,这对于心脑血管病第一杀手威胁下的广大民众和国家医政又是什么价值?他们都是战胜艰难险阻而最终创造奇迹的典范。
一个碑林算什么?一个CEA算什么?或许在信息时代的今天也算不了什么,但李公涛和张勤奕在文化领域和医疗领域的“一小步”难道不是在心灵和生命上的“一大步”吗?当了解李公涛事迹时必然想起那行乞办义学的丐侠武训;而回首张勤奕推广CEA的故事又哪能不再想起那 “一个医生的良知”——《日内瓦宣言》和古老的《希波克拉底誓言》呢?
如果孔子再次站到黄河边,他将不止慨叹逝者如斯,他更将深邃的注视这一个个生命的奇迹吧。逝者如斯,来者可追。从李公涛老人的治疗引出的李老传奇人生及张教授与CEA的故事,至此就暂且撂笔了。可熟悉他们的人还知道,李老虽已87高龄,但他对翰园还有十项宏伟规划;而对于CEA,张教授也立誓让它惠及更多的百姓和传至更广的地区。他们不肯停步,而我们,也必将再度鉴证那些壮举,再度沐浴那些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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