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七月的北京,闷热、多雨,7.21那场几十年罕见的暴雨,夺去了几十条无辜的生命,显示了在强大的自然力面前人的脆弱。然而,人类自诞生以来从没中断过与自然界的搏斗,包括天灾、疾病,尽可能地保护着自己。
2012年北京市为市民办的35件实事之一是:“为本市4万名50周岁及以上居民自愿免费进行脑卒中危险因素评估,并为脑卒中高危人群提供健康教育、转诊等服务,为15万名学龄前儿童免费提供预防龋齿服务,为新生儿自愿免费开展耳聋基因筛查。”脑卒中是我今年才知道的词,过去只听说过中风,好像经常见的半身不遂与其关系密切,而且根本没有想到此病能与我有什么联系。但没想到并不是不存在,我成了这次脑卒中筛查的获益者之一,可以说挽救了我的后半生,成为我今后美好生活的新起点。
2012年在我生命的历程中留下了永远难忘的记忆。
一、 筛查的结果叫我震惊
春天,北京万紫千红,明媚的春光、柔和的春风驱除了最后一丝的寒气,我的心情随着春天变得更加欢悦。今年以来我彻底地卸下了工作重担,满身轻松地开始了新的生活,进入到人生新的里程中。春给予我如此的美好,我也要充分享受它的乐趣。京城的郊区在春的怀抱里很快变化着,过去干涸的永定河又出现了绿水,碧波荡漾水草凄凄,沿河的公园正在陆续地兴建,我们驰车先睹为快;北清路旁大片的绿草、青翠的树林成了我们野餐的场所;门头沟农家院留下了我们手风琴悠扬的琴声;上庄水库边的芦苇随我们欢歌摇弋。这一切叫我享受到生活的美好,人生的幸福。
是啊,人们都盼望着愉快的生活,都想健康地度过人生。本来我前年腿上起了湿疹,经过一年多的中西医结合治疗,总是时好时坏,转过几个医院看过,一年花费一万多的药费效果都不明显,只是今年初在一个不起眼的医院里让一个老中医诊看,他提醒了一句:你吃的降压药是否有对皮肤过敏的?一句话提醒了我,回去一看,我每天服用降压药替米沙坦片和波依定片各一片,其中替米沙坦清楚地注明最常见的不良反应就是湿疹,我又回忆起自从服用此药后几个月小腿上就开始起了红疹子,医生看后说是湿疹,当时我没在意也没吃药,结果越发严重,一年多辗转多个医院治疗都不见效,造成很大痛苦。老中医的提醒后我赶紧停服替米沙坦片,改每天服用两片波依定片,两月后湿疹竟然痊愈了,原来是药物过敏,一年后才找到真正病因。当然不是每个服用此药的人都过敏,可我却实实在在的对它过敏。这叫我感到作为医生应该全面了解病人,作为病人应该深入与医生交流,可惜现在医患之间配合不那么默契,白白丧失了治疗的时机,造成了痛苦与损失。
湿疹治疗的过程,使我认识到健康的重要,一点小病也不能忽视,说明你身体出现了变化,发生了故障。一个小小的湿疹竟使我天天喝中药一年多,而且有的医院医生叫外抹药膏,有的医院医生不让,有的医院医生让做熏蒸,有的却说高温对皮肤不利,还有的医院使用什么超声波治疗,为增加他们的诊费收入,这些我都试过但下来疗效不大,也搞得我无所适从,就是除那位老中医外没人早点找到结症所在,使自己治疗湿疹走了不少弯路。这个教训让我对身体的情况变化更加敏感了,以致于后来社区张颖副书记通知我参加脑卒中筛查时我毫不犹豫答应了。
6月初,京城进入初夏,北京市政府2012年为市民办的35件实事在媒体公布了,其中一项是为4万市民进行免费脑卒中筛查。以前对脑卒中没有什么认识,只知道有中风造成半身不遂的情况,而且认为那是与本人根本不沾边的事情。但今年各种媒体加大了脑卒中宣传的力度,才知道此病成了当前威胁人命的最大杀手之一,可怕的是很多人事先没有症状,没有感觉,但突然爆发不是致残就是致命,防不胜防,听起来很是可怕。这就是理解了为什么市政府把筛查脑卒中作为为市民办的实事之一了。
按照社区通知的日子,6月初一天清晨,我来到大屯社区卫生院参加脑卒中筛查。医院里已集中了很多人,都是来筛查的。北京市今年为北京市户籍人口中的4万人进行免费筛查脑卒中,北京户籍人口有1200多万,除去50岁以下不用筛查的人,4万人也只占很小一部分。据说是随机抽取社区,社区再根据人们年龄、身体情况抽取要筛查的人,我们社区及我本人被抽取上很属幸运。
筛查包括验血、坐、卧姿势的两臂量血压,听心脏及颈脉搏跳动情况,再根据眼底情况决定是否进行颈动脉彩超检查。前几项我没有明显的症状,但一周后的彩超检查时着实叫我吃了一惊。
那是一周后我按照预约的日子又来到大屯卫生院做颈彩超检查。这种颈彩超我在去年及今年例行体检时也做过,去年体检时说没事儿,今年体检时说是内膜增厚,当时没在意,不知增厚为何意,体检大夫也没解释清楚。也难怪,当时体检人那么多,坐在那儿用B超磁头在你脖子上划了几下就检查完事了,不可能检查多仔细每人都得到解释。去年没检查出来就是漏检了,今年还好检查出来了但没说程度有多大。后来才知晓内膜增厚就是血管中形成了斑块,附在血管内壁上造成血管狭窄,阻碍了血液流动,严重了会造成大脑缺血缺氧引起中风致残致命。
几个要进行颈彩超筛查的人在等待,也聊起这方面的事情,大家说现在生活好了,大鱼大肉经常吃着,血管里的油脂太多了,挂在血管壁上就是病啊,上世纪60、70年代吃不上喝不上的哪有这病?也有的说他们每天服一片阿司匹林来防中风,这点我以前没想到,暗暗记下了。一会儿轮到我检查了,进入检查室,一张床边有彩超仪器,那位检查的女医生让我躺下,开始用磁头在颈部两侧划动仔细查看,这样比体检时坐着检查要清楚多了也认真多了。她用磁头在左右颈动脉慢慢移动仔细看着电脑屏幕,我感觉到在我右颈动脉处看的很仔细,不时与另一位医生说着数据交流着什么。我隐约感到这地方出现了问题,心里开始不安。一会儿她又把磁头较使劲地按到右颈一处更仔细查看着,十几分钟后终于结束了,我感到时间过得真慢,当时真希望她能快点结束,那样可能说明没问题。她轻轻对我说:“你的右颈动脉血管有一半狭窄。”我听后一惊问:“啊,怎么能这样?”“如果你感到头晕就到安贞医院脑卒中筛查门诊挂号再检查。”女大夫说。我结结巴巴地又问:“还有这个门诊?那我的情况严重吗?”答曰:“是的,安贞医院专门开设的,严重不严重不好说。” 我愣愣地站到那儿,不知如何是好,女大夫最后说:“你可以走了,下一个还等着呢。”我才醒悟,知道自己不好再与她说什么了,怏怏退出检查室,外边等检查的人还问:“你怎么检查了这么半天?”我没答话,心悸慌乱。想着:我的血管竟堵了50%,好可怕啊,就跟水管里长满水垢一样啊。我年龄还不老,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新的生活才开始呢。走出医院,仰望天空,太阳好像不那么明亮了,街上的花草树木似乎黯然无色了。本总以为自己身体健康,精力也充沛,病不应该发生在我身上呀。突然想起刚才大夫说的如果头晕就去安贞医院检查的话,不知是否心理作用,又感到自初夏以来有时早晨起来头部总感昏沉沉的,有时要持续半天或一天,还以为是天气热,气压低所致,另外有时睡觉左翻身也忽地晕一下,难道就是血管狭窄造成的吗?左思右想没个头绪。
下一步如何办呢?我在思索着……
二、深入检查更使我心情沉重
回到家我继续思索着,大脑很快运转着,毕竟还是经受过许多生活风浪的考验了,我慢慢静下心来。心想:既然事实已经形成,怨天怨地已不实际,还是面对现实好,只能既来之则安之,当前最重要的是找好应对的法子。我与爱人商量,从明天起开始每天加服用阿司匹林,同时尽快去北京著名的心脑血管专科医院——安贞医院进行彻底检查。也就在这天,我看到《北京晚报》刊发的一条消息说周六在北京国家会议中心由天坛医院与美国某公司联合召开国际脑血管病会议,举办讲座并免费为到会人员进行颈彩超筛查。这是一次证明在社区医院彩超筛查结果的机会,再者国家会议中心离我家也不远,便赶紧电话报了名,准备周六上午驾车前往参加。
周六上午阳光明媚,国家会议中心位于北京奥林匹克公园内,此时大厅内充满了人群,除了国际脑血管病会议在此举办大型讲座,彩超检查颈动脉血管外,还有其他一些展览和会议在此举行。我与爱人领了听课证上到二楼找到国际脑血管病会议讲座的报告厅,报告还没开始,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几乎无立足之地了。我们的目的是检查血管情况,至于报告内容已从各种资料了解一些了。于是我说先找到筛查血管的地方,以免讲座报告后再费事寻找。我们绕到另一侧在一房间前看到几个人在排队等待,一问正是要进行彩超检查的地方。那几个排队的人说本来要讲座完后才开始,但这里工作人员怕完后人太多太忙,趁现在人们还不知道先查一些,我们感到了庆幸,世上总有碰巧的事情,如果报告厅里讲座一结束,来此排队检查的起码有几百人,那要等多久啊,也很难保证检查的质量,又一次小幸运落之我身上了。轮到我进入了检查室,还是躺下检查,一个年轻男大夫用B超磁头在我颈部移动细细查看,不时用电脑计算着什么,我跟他说前几天在社区医院筛查是右侧有问题,所以他看得尤其仔细。过了一阵,他说:“你的右颈动脉有问题了,大约有70%狭窄,应该治疗了。”我一听心一动:啊,比上次社区医院筛查的更严重,到底谁准呢?我问:“如何治疗?”答:“那需要到医院综合检查后才能确定,你还是尽快到医院检查好。”这结果我早有预料,所以不像上次筛查时那样吃惊,我表示了感谢,但心里已决定要尽快去安贞医院进行检查。
人们接受事物往往要有个逐渐适应的过程,两次彩超的颈动脉检查从震惊到平静也是认识事物、思考问题的过程,遇难事人们往往开始惊慌是可以理解的,但决不能乱了阵脚,必须要使自己很快镇定下来,找到下步解决问题的办法。
过了周日就是周一,我清早不到八点就来到了北京安贞医院。安贞医院位于北京北三环边,是集医疗、教学、科研、预防、国际交流五位一体,以治疗心肺血管疾病为重点的大型三级甲等综合性医院。早就听说医院医疗设备达国际先进水平,拥有最新型的核磁共振、高档螺旋CT、ECT、双向数字减影心血管造影系统、SPECT/CT16、同位素伽玛扫描仪、惠普彩色超声心动图仪等先进设备。我家离此医院不远,但我过去很少到医院看病,也很不愿意去医院,所以这次是首次来这里检查就诊。医院里人很多,中国人多,得病的人也多,全国各地到这著名医院看病的人更多。我东问西问才知道脑卒中筛查门诊在7层挂号,原来为了配合北京市脑卒中的筛查,北京的天坛、宣武、安贞、东方四家医院专门设立了脑卒中筛查门诊,并针对病情进行治疗。乘电梯到7层,找到挂号处才知道脑卒中门诊每周一、三、五挂号看病,周一、三是在下午、周五是上午接诊病人,但每次只挂20个号。这天已挂到19号了,再不挂号就没了。现在才上午八点多,那也要赶紧挂上号,先回家下午再来,好在家离着不太远。
下午再次到安贞,轮到我进入诊室,里面有一位年龄较大的男大夫和一位年纪轻的女护士。他们态度都很和蔼,男大夫听了我的述说后说:“你已经照了两次颈动脉彩超,这次就做个颈部CTA深入检查一下看看再定。”说着给我开了个单子,让护士记录在电脑上。女护士很负责告诉我每天要服用阿司匹林一片,因为我的血管里存在着斑块了,阿司匹林是防止斑块脱落形成脑梗的。我觉得这个护士主动与病人热情交流真好,心里感到舒坦。
CTA是血管造影的简称,是静脉注射造影剂后进行螺旋CT扫描,三维重建时去掉皮肤、骨骼、肌肉等不需要显示的结构,只显示血管及内脏结构,广泛用于临床,是心脑、颈、肺动脉血管图像检查的好方法,比彩超检查更进一步。由于安贞医院很大,有多座建筑物相连,打听多次才找到预约CTA的地点。预约在一周后,需要家人陪同再前来医院进行此项检查,因为此检查需要注射造影剂,里面含碘,有百分之几的人对碘过敏,严重的会发生休克,所以必须有家人陪同,事先签字画押。头次做如此检查,好像处处有风险,医院总把风险说在前面。也是,患者有病,医院治病,本身就是矛盾的对立统一,双方也有必要知晓各自的责任。又想,人生处处有风险,就是走路、吃饭等很平常的活动也有摔跟头、噎着呛着的时候呢,所以也不必担心风险把自己搞的如惊弓之鸟一般。
到了预约做CTA的日子,爱人与我来到医院,排队、交费,楼上楼下跑了一气,终于来到候诊室。这是一个挺大的厅,里面坐满了要做核磁、CT的人们与家属。待护士叫我名字后到一个窗口,将一个装有蓝色药液的针管扎入我胳膊静脉,并将整个针管用胶布粘在胳膊上让回座位等待。蓝色药液就是造影剂,里面含碘,在座位上等待就是观察是否有过敏发生。静静等了十几分钟后我安然无恙,看来没有过敏,其实绝大部分人都不会过敏,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做到万无一失还是必要的。随后被叫进入CT室,这是一个大房间,中间放置CT机,医生让躺在移动的床上,用绷带固定住头部,告之中间不要说话与咳嗽,有时身上感到发热属正常现象,随后医生便退出进入另一房间。我做的是颈部CTA,我静静不敢动弹地躺着,随着机器的几次来回移动,有时身上还感到一阵阵发热,这是拍照时造影剂在起作用,以使图像更清晰。整个过程比较轻松,十几分钟后医生进来说结束了,问是否有不好的感觉,我觉得没有,她把针管拔除就可以离开了,但拍照结果要到两个工作日后才能知道。
两工作日后正是周五,我再次到安贞医院拿检查结果。一个大牛皮纸袋装有五张黑片子,我根本看不懂,但里面附有一张文字诊断报告,我迫不及待看着。现在我才知道,人们通往大脑有四条动脉血管,两条颈椎动脉、两条颈动脉血管,从心脏泵血通过它们供给大脑血液及供氧,我们出生后大脑逐渐形成的思想、知识、智慧都是由于这些血管供血供氧作为保障。但由于各种原因,这些血管里面会产生杂质,形成斑块逐渐附在血管内壁上,致使血管狭窄,造成血液供给阻碍,大脑缺血同时缺氧会受到损伤,严重了就致残致命,后果不堪设想。从我的检查报告看,我的这四条动脉血管有三条情况还可以,但看到右颈动脉情况时,我心情沉重了,上面写着:“重度狭窄”。看来那两次彩超检查还是比较准确的。怎么办?还是顺便到脑卒中门诊让大夫决定吧。我到了脑卒中门诊挂号处一看,当日的20个号已经挂完,我犹豫着是先回家以后再来,还是到门诊室看能否让大夫给加个号,思考后还是后者占了上风。我来到门诊室,20个挂了号的病人都在等待着,还没开始看病。我推门进去,恰好上次的那个年轻女护士在里面,我不好意思说了情况,问能否给加个号,让大夫看看CTA的结果。那位护士很热情说大夫正在病房查房,一会才能到,让我就在诊室等着,并看了我的检查结果说估计要住院做手术了。我平生还没住过院,更别说做手术了,有些害怕。护士告我这种手术在安贞医院习以为常,叫颈动脉内膜剥脱术,每周都做,没发生过问题,大约从住院到出院要15天时间。正说着,大夫来了,护士叫他主任,后来才知道他是科室副主任,姓博,还是医学博士、教授,是做造影及支架方面的专家。博大夫看了我的CTA检查结果后让护士给登记准备住院。护士登记了告我现在床位还没有,可能要等一、两星期,留下我的电话号码,到时通知我。我说没关系,反正现在我也没什么不好的感觉,等段时间没事儿。这时候进来一位老者,是手术后来复查的。我看老人精神矍铄,只是脖子处有一几寸的刀口,问:“您高寿了?怎么回事做的手术?”“我81了,三个月前中风休克抢救过来做的剥脱手术。张主任做的手术非常成功。”看起来他是在生命垂危时被抢救过来,那位张主任就是给他做手术的医生。我当时不知道张主任是谁,但对此老人81了做了手术恢复健康感到欣慰,同时增加了对安贞医院及做此项手术的信任感,真实的事例摆在面前是最有说服力的。我离开时对博大夫和护士说:这位老先生都81了还能经受住手术,我比他年轻多了更没问题了。至此心情也缓和了不少。
回家后,我在忐忑不安中等待着安贞医院的住院通知,十天后的7月25日接到了医院让我住院的通知。平生头次住院,还面临着要做手术,过去很少去医院,而且最不愿去医院的我也许这是一次考验吧。
三、 入住安贞医院
2012年7月26日,我终生难忘的日子,这是我自来到这个世界几十年以来第一次住院,并将接受第一次手术治疗的起点日。去医院看病住院,甚至手术对一些人来说可能并不陌生,但对我来说确是完全陌生不知所以然的。
清晨,根据医院电话通知的要求,打点好住院要携带的洗漱用具、衣物、颈动脉CTA的片子、用于支付住院押金的银行信用卡(以免带过多的现金)等,爱人送我去医院。天是晴朗的,也是炎热的,从家到安贞医院有直达公交车前往,不堵车20分钟就可到达挺方便的。我们走到居家不远的公交车站,乘上了去医院的公交车。在车上,我望着窗外左思右想着:我回想着来到世上半个多世纪了,到医院看病的次数却可数得过来,最大的手术就是拔牙、镶牙,无非就是医生从我的口中取掉了几颗原来牙齿,然后又用假牙填充上。当然这里面也要打麻药,用器械,叮叮当当的将坏牙齿敲掉拔除,胆小的也要紧张一阵。我那几颗坏牙也是自己造成的,十几岁时在山西大山里插队,没有很好的条件保护牙齿,经常是清早忙着出工无暇刷牙,老乡们有的一辈子不刷牙,只是漱漱口而已,好在那时饭食油水极少,牙齿腐蚀得也慢。后来分配到铁路工作,当了教师,由于“文革”的耽误,自己的知识满足不了教师的需要便拼命自学,除了正常教学外,所有业余时间都在苦读,牙齿出了毛病都没空去看,因为知道治牙太耗费时间。这样拖来拖去,直至疼痛难忍,坏牙无可救药只得拔除。坏牙拔除后若干年我都没有补上,后来听说如不镶牙还会影响邻牙的健康,而且对消化系统甚至心脏都有影响,这是人的第一道关口不可忽视啊,因此才抽时间镶了牙。从牙齿的治疗就可以悟出一个道理:什么病都不能耽误,健康比什么都重要,年轻时生命为我承载过践踏和苦难,如今它也理应得到我的呵护和关心。从治牙又想到此次要住院手术,现代的医学技术发展得很快,许多过去的一些不治之症如今都不算大问题了,但手术毕竟要在身上动刀子,特别是我的手术要切开直通大脑的动脉血管,性命攸关全掌握在医生手里,万一……想到此有点不寒而栗,看着窗外的京城美景心里一阵阵发颤。忽然意识到自己想过了头,为什么不往好处想呢?如果经过治疗后可清除身体隐患更健康地活着,美丽的生活还在冲我招手,那不是人生最大幸福吗?这样的想法一占上风,心里便释然了。人的思维有时挺有意思的,黑暗与光明的想法总在争斗,为什么有人乐观向上,有人低沉忧郁,大概就是思维中两种思想看谁战胜谁的问题吧。
公交车停在了安贞桥西站,我们下了车,安贞医院的主楼望而可见。我走向了它,一步步地踏着,好像数着步履,想起每次出去旅游,看见景点都是快步如飞地奔去,与此心情可谓大相径庭。想想也是可以理解,万花筒般的生活有璀烂也有阴暗,总不能都是美好的。
直奔医院门诊主楼七层的胸外科病房,脑卒中治疗住院的病房与胸外科病房在一起。病房门紧闭着,推也推不开,一位穿白大褂看门的男人面无表情开开门对我说:“现在不是探视时间,不能进。”“我是来住院的。”“那现在不行,医生正在查房,等查完房再说。”说完把门一关不再理睬我们。一来就受到冷遇,心中不爽,但也无可奈何。但后来住院才感到此看门人非常负责,如不是他严格把关,病房就会人来人往乱的很,病人特别是做了手术的病人得不到很好的休息。
过了一阵让我们进去了,一看对着门是护士站,四周有走廊,沿走廊一侧是病室,大约有十几间,这是新建病房,明亮洁净,也很安静。走廊里挂着脑卒中及血管再通术的宣传板,详细阅读又得到了一些启示:脑血管病现已成为我国国民第一位死因,死亡率高于欧美国家4、5倍,甚至高于泰国、印度等发展国家。脑卒中分为出血性和缺血性两种,出血性由高血压引起,缺血性有相当一部分是由颈动脉内形成斑块造成狭窄引发的。对第二种的治疗最好的办法是做剥脱手术,就是将堵塞的颈动脉血管切开将里面斑块剥除,再缝合血管,恢复血液畅通,也叫血管再通术,英文缩写CEA。目前的国内标准是如果颈动脉狭窄率等于大于70%,大脑就会严重缺血缺氧,随时会发生危险,是脑卒中高危人群,就要进行这种手术。有人不愿动手术,想用什么药化解斑块,但目前世界上还没发现这种药,除非它是神仙发明的灵丹妙药,但这只是神话而已,许多小广告上吹嘘的可以融化斑块的药就是为赚钱,根本没作用。有的人说做支架也可以解决狭窄问题,而且做支架似乎更安全、创伤小。当然做支架也是办法,可毕竟不如彻底剥离斑块放心。这种手术北京也只有安贞、天坛、宣武等少数医院能做,其他及外地医院大部分做不了,因为这种手术需要多项检查配合才行。了解了这些初步知识后,我就去医生办公室接洽,一位医生开了住院通知,然后到楼下收费处交住院押金买饭卡等,手续完后交给护士再给安排病室。我被护士带到八病室26号床,进入病室一看,里面宽敞整洁,四张可调节的病床摆在房间一侧,床之间的空间也足够大,每床还有拉帘隔挡。雪白的床单、被褥都很洁净,每个病床配备一个放物品的柜子及床头柜,病房里设有卫生间,感应龙头可全天出温水,卫生间里还有放置洗漱用具的架子,也是每个病床一格,里面虽有淋浴龙头,但不允许脑卒中病人洗澡怕晕倒出危险。病室里的中央空调可调节,在炎炎夏日里,这里很舒适。总之病房的条件挺不错的,比我想象的要好。
这时候病室里又进人了,我的左边是25号床,一位已经做完颈动脉剥脱手术从监护室里推出来的50多岁的病人被安排至此。他躺着,上方挂着输液袋,头部左侧的头发从脖子到耳朵上方剃去一大块,露着一大块白白的头皮,黑白分明的,左侧脖子上还裹着纱布,保护着手术的伤口,而右侧头发挺长的,这样整个脑袋有点像阴阳头了,我开玩笑说:“你这头型有如‘文革’的‘牛鬼蛇神’了。”他哈哈笑着说:“这是手术要求的,就剃这一点还是花了30块钱从外面找来理发的理的,后来大夫说根本用不着剃那么高,怪难看的,我在学校工作,开学后学生还不拿我的头开玩笑。”我说:“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那时候你的头发要长出不少,再把那半拉头修理一下估计看不出什么了。”他点头称是,说但愿成那样最好。看样子他虽然刚做完手术两天可精神还好,我问他手术做得如何,他说挺成功的,从手术到现在已经躺了50多个小时了,分别在重症监护室和病房监护室监护了48小时,今天才回病室。他的爱人已在监护室照顾了他一天一夜了,现在又来到病室继续陪护。正说着,护士进来拉上他床边的拉帘为他进行下一步护理,我们暂时中断了谈话。我的右边是27号床,一位老者在家人陪护下入住了。这位老者戴着眼镜,头发花白,眼光慈善,动作迟缓,看样子有些年纪了。他笑着跟我打招呼,慈祥又友好,我说:“老爷子高寿了?看样子您是知识分子吧。”“83了,搞地质研究的,过去在中科院地质所和国家地震局干过。”我对这位慈祥的老人产生好感,问:“您怎么住院的?”“我最近觉得视力不太好,先看的眼科,眼睛本身没什么大事,转到神经科,神经科检查后说和颈动脉血管有关系就转到脑卒中门诊查,还真查出问题赶紧让我住院了,可我觉得脑子挺清醒的没什么事儿,我老伴非叫我住院不可。”老人慢慢说着。我听后道:“哦,是这回事啊,我也是脑卒中筛查时发现右颈动脉有问题,也没有特别不好的感觉。”我们说着,护士们又推进一个病人,安排在最边的28号床上。这是一位50岁左右的病人,刚做了血管造影,这是一种有创伤性的但能准确知道血管内部情况的图像检查,由于损伤了大腿动脉血管,必须卧床24小时,一条腿不能动弹。他的家人必须24小时陪护。这样我们病室的4张床都住了病人,还有两位陪住的女眷家属。
我换上了医院病号服,一种蓝竖条纹的白底衣服,从这时开始把自己交给了医院,同时行动也受到了限制,不让随便走出医院。一位年轻女医生走进病房找到我,她大约30来岁年纪,微笑对我和爱人介绍她姓王,叫王洋,是我的主管医生。原来每个病人入院,都要有一位医生负责他(她)的各项检查、用药、治疗方案等。这位王大夫待人很亲切,开始就给我很好的印象。以前看到一些媒体宣传的医患之间总有矛盾,不是诊断不准,就是过度用药还有收红包等,对医院的黑暗面感触多多,但这次到安贞医院检查至现在住院没有不好的感觉,这位王大夫又一下使我与医生的关系更融洽了。王大夫详细询问了我的家族病史、本人病史等情况,看了我的CTA检查片子,做了认真的登记,并叫过一会儿我和家属到她办公室去签字。
过了一阵,我与爱人来到她的办公室,她已经填写好一些表格,主要分两大部分,一部分是手术可能会遇到的风险,当然看后叫人心惊胆战的,如遇到何情况会如何如何,需要何种抢救措施等等,据说有的病人和家属看后都不敢签字。其实我知道,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任何手术都会有风险,每个人情况不同,风险发生的概率还是很小的,但落到谁身上就是大事情,但也不能因此就不治病了,医院的签字一是让病人及家属知道风险存在,二是责任分清,这是正常的程序。另一部分就是自费项目的协议,我享受着北京市的医疗保险,但有些用药及项目要个人负担,医保不给报销,这点问题不大,为了治好病,不怕花钱,健康比金子重要。我们说着笑着很快把字都签了,王大夫对我说:“你的心态真好,有的病人和家属签字时看着那些条文很害怕,犹犹豫豫的,怕手术出危险。”我说:“这也可以理解,人们都爱惜生命,怕动刀,可我相信医生的基本素质,都是为把病人治好,没把握的事儿他们也不干的。”王大夫说:“你这么想对了,我们的原则就是病人好,我们就好。”后来我在20多天住院的不同场合称赞王大夫时,她总是谦虚地重复这句:“你们好,我们就好。”表现了她作为医生的基本素质。她是我有生以来接触最多的医生,也给我终生留下深刻的印象。
住院手续到此办完了,家属回家了,我回到病床上,没住过院的我下步程序该是什么呢?我心里没谱,脑子空白,但很快就有了新内容。
四、开始了生理指标的检查
坐在病床上,感到有些闷得慌,本身没有什么特不舒服的感觉,却禁锢在这房间里,但身体里的隐患又让你必须住院治疗,这种感觉让你憋得慌。
这时候进来了几个护士,都是年轻姑娘,标准的北京口音,看来都是北京人,向我们说明了住院的有关规定。有一个护士把墙上挂着的责任护士牌换成胡畔的名字。这时才注意到墙上有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科室主任:张勤奕、副主任:博力扬、护士长:任迎春,这三个名字是固定的,下面就是责任护士,每天都变动,今天我们病室的责任护士叫胡畔。胡畔笑着说:今天我负责您们的病室,有事请按床头的呼叫器。我看着胡畔,也就20多岁,穿着得体的雪白护士服,勾勒出苗条的身材,戴着白色护士帽,一双眼睛很温和,很清纯的样子,给病人以美感,不由说:“胡畔,多好听的名字,和人一样美。”那胡畔有些羞涩,但看出来心里是高兴的。后来我看到了护士站摆着有16位护士的照片,知道胸外科有16位护士,随后又经常与她们打交道,发现她们都是那样青春靓丽,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叫她们白衣天使确实恰如其分。
随后又有护士推车进来,上面有输液袋子,并叫我准备输液。我不明白,说:输液干什么?胡畔说这是医生的安排,旁边25床的病友告我:这是手术前改善血液微循环的输液。哦,原来是这样,我想起有高血压头晕的人每年要到医院输几天液,叫通血管,大概就是为了改善血液的循环。护士给我胳膊上扎了针头,并带有一根管子,这是为了反复使用,不用每天扎针头了,并告每天晚上8点要封管,就是用一种液体将白天用过的针管灌满,以免进去不干净的东西,第二天接着输液用,这样避免了每天输液都要扎针的麻烦和痛苦。我看见输的液是葡萄糖加舒血宁和葡萄糖加长春西汀等,这样的液一连输了9天。再就是每天量三次血压,由护士拿着电子血压计测量,每天量两次体温,是自己量后报给护士,住院时每人都从护士站交押金领取了一支体温计。还有就是抽血验血,住院25天,抽了动脉血2次,静脉血8次,是为了检测身体的几十项血液指标,就连艾滋病毒抗体是否阳性都包括在内。静脉抽血很多人在体检、看病时都经历过,但动脉抽血就不一样了,这是为了评估呼吸系统的功能,从大腿根的动脉血管扎进抽血,比静脉抽血疼痛。住院第二天上午,护士事先告我要抽动脉血,一会儿进来5、6个护士,有两个人操作,其他护士围着观看,原来有些是实习护士现场观摩。那两个护士用针从大腿根扎进,比静脉抽血疼多了,但我忍住没叫出声。由于是躺着,也不知道抽了多少血,但我知道静脉抽血最多的一次抽了5管血。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王洋大夫到病室跟我说,上午抽的动脉血化验指标不合格,这是直接关系到呼吸系统的问题,必须弄清楚,她怀疑可能上午护士抽血时不小心连附近的静脉血也抽上了,因为两根血管离的很近,稍不留神就容易混抽,所以准备再抽一次动脉血,还要疼一次,需再忍一下。我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苦笑,可能上午是实习护士操作的,小护士们也不容易,我还是要配合才是。一会进来两个护士在大腿根处又抽了一次动脉血,自己又忍痛了一次,这次抽的动脉血化验后指标合格了,王大夫当初判断的没错。
上述这些都在病室里进行,但其他项目的检查就要走出病房了。住院当天下午,我正在输液,一个穿着蓝大褂的小姑娘来到病室找到我说带我去拍胸片和心电图。这小姑娘戴着医院物业公司的牌子,职责是护工,原来带病人出病房检查都是由医院物业公司管理的护工负责,护工与护士就不一样了,基本都是外地打工者。主管医生开出单子,护士站通知物业来人带病人去检查。安贞医院很大,建筑物多座,不同科诊室分布在各处,没有人带领很不好找。这位小姑娘问我是否坐轮椅,我说目前没什么不舒服,走着没问题,如果需要轮椅,护士站可以借用。她带着我去检查,交谈中得知她是四川人,来北京打工的,每天工作八小时。如果带病人检查超过时间可申请找人替换下班或算加班时间,看样子她对工作和待遇还是满意的。我们说着走出病房,跟着她七拐八绕,目睹了安贞医院的繁忙景象:到处是川流不息的人群,有看病的,有探视的,有穿病号服的病人,有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服的护士,也有坐轮椅的及躺在床上被推着的病人,这还没看到手术室里正在进行的手术和各仪器室在给病人进行的各项检测的人。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运行着,我心中不由感叹:医院像一架运转的机器,环环相扣,紧密协调,为人们肌体中出现的问题不停地运行处理着,不断挽救着人们的生命,救死扶伤是这里的最高准则。
正想着,一个护工推着轮椅过来了,上面坐着一位男士,头发花白,脸色呆滞,后面还跟着一位妇女。那位妇女问我:“去做什么检查?”“拍胸片和心电图。”我答。“哦,咱们去的地儿一样。这是我老头子,做手术了。”“怎么了?”“是食道癌晚期,怕没救了。”那位妇女小声对我说。“不会吧,食道癌一般能治好的。”“没戏,大夫说了,到晚期了,做了手术还要化疗,希望不大了。本来到医院我要做颈动脉狭窄检查,他一个多月前闹着吃东西咽着费劲,还烧得慌,就先及他查,一查真查出大病了,我的就先放放吧。”这位妇女快言快语,看样子接受了不幸的现实。“您老公多大岁数了?怎么能得这病?”我很沉重地问。“才55,谁知道怎么回事呢,单位不景气,他早下岗了,吃喝不注意,打牌到老晚,心情也不好。这一下我们俩都有病,孙子小,才7个月,以后咋办呐。”妇女叹着气说。听着这妇女的话,我心里更加沉重,人们在生命的历程中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往往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啊,真是无可奈何,但谁都想让生命更多的延续,只有医院才能给予希望,这个人人不想多来的地方,但人人却离不了。
接着几天,做了冠动脉CTA、超声心动图、肺功能检测、头部核磁共振、颈动脉超声彩超及眼科检查。这些都与我要治疗的颈动脉狭窄息息相关。冠动脉的CTA检查过程与以前做的颈动脉CTA一样,进行碘试验后上机拍照,主要检查心脏是否有问题。头部核磁共振不用碘试验,也是身体平躺上机,再来回移动拍照,但要忍受机器叮当的杂音声响,有时震耳欲聋,估计进行过这项检查的人会终生难忘。这是为检查脑部的问题。肺功能检查怪有意思的,一个粗管子含在嘴里,把鼻子堵住,根据医生的命令,用嘴吸气或呼气,看似简单,但一次成功的不多。因为用嘴呼吸不习惯,更别说吸气与呼气一点都不能掺和。我就是有时呼气时不自主地吸了一口,闹的医生电脑无法记录,引起了医生的起急,但又憋着不好发火,反复了几次才成功,这种检查我是头次遇到,做的不够好,感到挺对不起大夫的。那个眼科检查包括视力、眼底、视野倒没什么,只是测眼压时,突然一个亮点直冲眼珠而来,撞击了一下,猝不及防,吓得再查另一只眼时简直不敢睁眼了,心想如果真有心脏不好的怕查不了,果然一个年龄大的人就没给查此项。经过这些检查,包括多次的验血,我的生理指标问题不大,我很满意,比体检彻底认真多了,起码叫我了解了身体一些重要器官的情况。
有一项是医生查房时由张主任提出来做的,就是颈动脉超声彩超检查。每天上午8点多,都有脑卒中治疗科室负责人带领医生们到病室挨个检查病人情况。我住院的第二天早上,脑卒中科室的张勤奕主任带领一行大夫到病室,看见我问我的主管医生王洋我的情况,王大夫简单介绍后,张主任用听诊器听了我颈动脉两侧的声音,似乎没听出什么,就吩咐王大夫叫我再做一下超声彩超测一下流速。我第一次看见张主任,见他平易近人,没有架子,听说他是从美国回来的专家,有博士头衔,又是主刀大夫,过去常听说这样的人物架子会很大,在这之前曾问过已做了手术的25号病床的病友,手术前是否给过主刀大夫送红包了,他说没有也根本不用给,主刀大夫张主任也不要。今天见了张本人,感受了他对病人细微关怀,认真负责的态度,顿时产生了好感。所以社会上还是好人多,造成社会黑暗面的人毕竟是少数,否则我们的社会就不会正常地运转了。
当时听说测流速,不知怎么回事,一打听才知道如果颈动脉狭窄堵塞,心脏泵到大脑的血通过颈动脉狭窄处时就要加快流动速度,通过测这个流速可以了解血管堵塞的程度。而这个流速可以通过颈动脉超声彩超检测到。我问王洋大夫什么时候测这个流速,王说需要等彩超室的勇主任回来后再做,他出国了,一两天就该回来了,他是安贞医院做彩超的专家,做的最好。
这期间,25号床的病友对我说:“看见没有,张主任听你颈动脉时没听见杂音,说明问题不大,当时听我的时杂音大着呢,也许你不用做手术了。”我一听挺高兴的,心想:如果不做手术那就太好了,我一直对手术担着心呢。
过了一天,王大夫找我说勇主任回来了,赶紧让他抽空给你做彩超,他可不好碰了。她带我到彩超室,我走着对王大夫说:好像昨天张主任听我的颈动脉时没听到杂音,是不是问题不大啊,如果狭窄的不严重,能不做手术还是不做好,吃药治疗就行了。这次住院把身体重要器官检查了一遍,也收获不小了。王大夫说等做完超声彩超看情况再说。
彩超室里勇主任正与一些医生紧张忙碌着,我的情况特殊,临时加塞叫勇主任检查。王洋大夫有事先回去了。我依然是躺着,勇主任用磁头认真检测,开始他说:这个病人血管挺好的嘛,继续滑动着到了右侧发现了问题:“哦,这儿有问题了。”勇主任说。我这时说:“我做过两次彩超,可结果都不一样,差别很大,一次是50%,一次是70%,不知怎么回事。”勇主任继续看着,很快他发现了端倪,赶紧叫其他几个年轻医生过来看:“这个病人这儿有点意思,血管狭窄不大,可面积挺大的,成了细长的了。这就是为什么有说50%,有说70%的了,一个是直径,一个是面积,算法不一样。”最后勇主任他们给我检查结果是:右动脉中有一段血管管径狭窄48%,面积72%,血液流速近200。这就找到了我前两次在社区医院与国家会议中心的国际脑血管会议上查得结果为什么不一样的原因了。
彩超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到底用不用做手术呢?我觉得既然才40%多,应该不用了,省的挨那一刀了。回病室跟病友们一说,25号床的病友说肯定不用做手术了,才40%多,做手术冤得慌,准备出院吧。我心里暗暗高兴,这回可能逃过一劫了,如果要做手术还要做一个血管造影检查,那可是创伤性的,挺受罪的。但王洋大夫一直没有发话,我也不敢去问,心里又开始忐忑不安地等待着。